2013年7月4日 星期四

005 { 手寫字 . 老地方 }


在緩跑徑打發兩個『不上班族』之後,
我失落地渡步回家,那個神秘的長腿美女,
神出鬼沒地又站在我面前。

「你沒事嗎?」

「吓?…我?」

驚喜過度,未及回過神來。

「剛才那兩個人沒對你做什麼吧?」

「呀~…沒事沒事,打發掉了。」

「邪教來的,小心點。」

「邪教﹗?」

「是呀,他們時常在公園、圖書館向人傳教,勸人不要上班。」

我錯愕:「原來他們也曾想拉妳入會?」

她笑了,帶點嘲笑的感覺。

「才不會呢 ~ 他們不敢行近我的。他們只會揀一些迷失的人下手。通常是一些失業了一段日子,或是對人生有倦怠感的人。」

「我的樣子像失業嗎?」

「像呀,步速緩慢,又唔剃鬚。」

原來真係有樣睇。

「但若真的加入了他們那個『QUIT』又怎樣?一大班人不工作,何以維生?」

「據估計,他們應該有自己的農場,並嚴格奉行自耕素食、單車代步、修補舊物等苦行式勞動,過着極低消費、抽離主流社會的團體生活。」

聽落又好似幾環保。

「別被他們友善、清苦、有學養的外表騙倒﹗『QUIT』和外國的邪教一樣,開始招攬你時很文明,講理念。到你真正加入之後,便會迫你做些變態的事。」

「可以舉例說明之嗎?」

「剪八達通、燒信用咭。」美女很認真地說。

O 嘴,真係好變態。剪信用咭、燒八達通會唔會易D呢…

「他們不會留低任何痕跡讓人追踪到,甚至連智能手機也不用,而且入了QUIT的人,很快便會被家人、朋友鄙視、遺棄,完全斷絕舊有的人際網絡,加上沒有銀行戶口、工作履歷,根本無法重返社會。」

那和我現在的狀況已經很相似,老頭的確有眼光。

「請問他們曾做過一些比『剪八達通』更變態的事嗎?」

「有的,QUIT的男女信眾,每個月會定期走在一起,集體換…」

「妻﹗?」我驚叫。

「不是,是換書。」

風吹過一陣死寂,街燈照着失望的影子。

「不是普通的書,他們圈子內傳閱的,都是心理學、社會學的經典,好像柏森斯的﹛社會系統﹜﹔班雅明的﹛單向街﹜。QUIT 的舊人尤其喜歡看榮格。」

我飛快地重温一下她描述的『邪教』特徵,發現了一個疑點。

「那是不是說:QUIT 那班人雖然行為怪異,但直至目前為止,並未做過任何犯法的事?」

「日本奧姆真理教未發動『地下鐵沙林毒氣襲擊』時,也一直未曾犯過法。」

她雙手環胸,以極肯定的語調說:

QUIT 是邪教,足以摧毀你的人生。別給他們任何機會說服你。」

來無影,去無蹤的她總是一副行政人員態度。

「我叫星美,下次踫面時一起喝杯咖啡吧。」

美麗的背影,就在夜色裡隱退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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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無法想像,香港有一群人可以沒有智能手機而生存着。

他們搭地鐵的時間怎樣過?手甲腳甲也總會剪完吧。

不過諗深一層,電話呢樣嘢都係喺18世紀先發明,之前 D人一樣咁生活同溝通,手提電話都係近二十年嘅事啫。

我判斷唔倒手機有冇拉近人同人嘅關係,不過我肯定佢令我忙咗好多,因為成日要幫佢义電。

有手機,我得到借來的心心同好多食物相。

有手機,我失去咗同朋友親口對話嘅習慣,我失去咗『手寫字』。

而家屋企個信箱我已經唔想開,因為冇人會寄信俾我,除咗政府、銀行、PIZZA HUT

今日,有 D 特別。

信箱裡面有一個紫色信封。

更離奇嘅係:信封上面冇郵票冇地址。

點寄嚟架?莫非有人嚟到我樓下,親手擺入信箱?

打開一睇,只係得一張便條,一行手寫字。

『老地方,揀一場我喜歡嘅電影,要平飛。』

下款係一個公仔,四眼圓面。

周詠琪﹗?

呢個係佢嘅自畫像,我唔會認錯,因為當年 O CAMP 佢畫咗喺我件 TEE 度。

第一個反應係打俾佢,結果竟然係:「你打嘅電話未有用戶登記。」

呢個號碼佢用咗十幾年,最後三個數字係佢嘅生日,佢就算轉台都唔會放棄呢個號碼,發生咗乜事?

打去佢屋企,響咗好耐都冇人聽。

周詠琪係獨居嘅,早三年佢全家已經移民美國,剩低佢留守香港。

再開 FACEBOOK 睇佢有冇 UPDATE,發現佢對上最後嘅更新,
竟然係一個月前…

『我不幹,誰幹?』

一個完全無厘頭的 STATUS

我反覆細看那一行手寫字,不會錯﹗是她。

為何要用如此奇怪的方式找我?

答案:她正被人監視,而對方有能力完全取得手機網絡的資訊。

然而『老地方,揀一場我喜歡嘅電影,要平飛。』

裡面暗藏了我和她才懂的信息:

『老』地方,是百『老』滙電影中心。

她喜歡的電影…我查看百老滙正在上映的新戲,找出了兩個可能:『向政府說不』和『尋找隱世巨聲』。

但她說要平飛,所以場次有了限制,星期二的優惠早場正好是放映…

『尋找隱世巨聲』。

即是明天早上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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