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聽說:如果你真心希望一件事情發生,
而你堅定不移,每天不斷渴望着、尋求着…
整個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。
上星期老闆召見我,從未有過的客氣:
「對唔住,公司決定終止你嘅合約。」
我懷疑自己會錯意,問:
「咁係咪即係炒我呀?」
老闆有點尷尬。
「係。」
我如釋重負,耳邊忽然響起了 BEATLES 的 {Because},
前塵往事,盡化雲煙。
「不如一齊落樓下食口煙?」
老闆竟然答:「好。」
我沒怪他,在很久很久以前,我已不想上班。
醒來,想起不必起床,再昏迷。
再醒來,如隔世。時針指着下午三點三。
周身骨痛,望窗發呆一會,不知名的怪鳥飛過。
肚餓的本能令我知道,首先要覓食。
原來這鐘數大快活真的很多人,而且大多不像退休人士,
到底他們是幹什麼的呢?
別人也會這樣猜想我吧。
我領到一份縮水西多和冇heart 凍奶茶,找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。
混雜的聲音從鄰桌 / 從街的遠處 / 從心深處傳來,
然後有一秒,我想到公司的眾人,
正忙着完成「唔知做嚟為乜」的指令,日常而荒誕的畫面。
深厚的寧靜,驀地降臨。
我由衷地感謝神,賜我失業,賜我這迷失的時光。
我用糖漿在西多上寫上「阿門」,然後大啖吃掉。
LAST DAY 那天,寂寞的散水餅攤在桌上,仿似被殯儀館的員工吃剩。
在沒人的茶水間踫見朱仔,
我很錯愕:「梗係唔係啦﹗邊個講架?」
「咁你去邊呀?」
「唔知喎 ~ 暫時冇乜打算。」
他流露看見外星人的神情。
「你意思係…你未有下一份工就辭職?」
我想回答他我並沒有辭職,我是被「炒」的。不過忍住了。
「係呀。」
「咁…祝你快D揾返份筍工。」
「我冇諗住揾工。」
朱仔完全呆了,再無法接續對話。
「我只係想揾出一種:呢世都唔需要再返工,都可以生存落去嘅生活方式。」
「到底人點解要返工呢?」
相信古往今來,曾有無數哲學家思考過這問題,而且他們大部份也是失業的。
是的,上班族很難成為哲學家,因為他們很少「思考」的機會。
上班族的特性是服從指令,找出辦公室的潛規則,
釐清公司的人事關係圖,然後尋求一條路徑讓自己升上去 / 留下來。
聽完我一輪癈話,她好像想笑又忍住了,冷酷的臉仍是美得令人移不開目光。
「那你從前是那一種上班族?」
「最低級那種,只有『放工』和『出糧』兩個願望,連買六合彩也懶。」
「哦…那簡直是和阿米巴蟲一樣。」
「小姐,當一個人自眨的時候,妳是不需要和應他的。」
「Oh… Sorry~!」
星美終於笑了,又若有所思地搞動著凍檸茶。
「不過…你很有洞察力。」
「唔?」
「你說出了要點。」
「我說了什麼?」
「上班的人無法思考。」
她深邃的眼眸,突然閃過一抺無法形容的哀傷。
「所以『沉睡的人』計劃,最後也成功了…」
第一次聽見『沉睡的人』計劃這名字,竟是在一間美麗的意大利CAFE,就是從星美口中聽到。
當刻黃昏的陽光煦暖,我還是打了一個寒顫。
「小姐,妳究竟在說什麼?」
她又沉默了,每次她不想回答,便會沉默一會,
然後裝作失憶般轉去另一個話題。
「那個人有再找你嗎?」
「吓?…妳說…圖書館那個?」
她望定我,點頭。
「沒有。」我說謊了。
「如果那個怪人再找你,一定要立即通知我。」「小姐,妳明白嗎?妳本身也是一個怪人。」
「別說笑﹗那個人很危險的﹗」
她突發的聲浪,令鄰桌的人打量我們。
「OK~OK~! 有他的消息我會通知妳。」
「我會保護你,請相信我。」
她放下奇怪的咭片:只有名字沒有 TITLE,但左上角那個公司的 LOGO,卻是全城最大的集團:圖坦 + X 的 PKCW。
但妳又是誰呢?星美…
故事回到起點。
灰濛濛的春天,平常的失業的下午。
我踏著影子,走向中央圖書館…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